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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文艺 2025-09-17【抗战中的文艺力量】《西南联大校歌》:“万里长征”“还燕碣”

2025-09-17  

编者按

是火炬,是号角。是战鼓,是投枪。是墨汁在粗纸上洇开的血迹,是刻刀在木石上凿出的火光,是歌者将音符磨成锋刃,是一个民族攥紧骨节的炸响。

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文艺发挥了枪炮之外的“另一种武器”的力量。“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飘雪的乡愁里埋下抗争火种;《流民图》中,逃难者的瞳孔迸出“还我河山”的悲怆;“假如我们不去打仗”,诗句雷霆般的设问中是催人行动的警示;“风在吼,马在叫”,黄河的咆哮中铸就民族不屈的脊梁!

那些就着枪炮和炸弹的火光写就、绘成、演出的作品,激发民众斗志,坚定必胜信念,构筑起比钢铁更坚韧的精神长城,并刻进了我们民族的基因。

值此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本报推出《抗战中的文艺力量》专栏,重温那些激荡人心的作品,再现作品诞生和传播背后的故事。那永不褪色的精神力量,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底色!那一声声不屈的号角,将永远激励我们勇毅前行!

《西南联大校歌》:

“万里长征”“还燕碣”

西南联大校歌词曲作者罗庸(左)和张清常(右)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是抗战开始后高校内迁设于云南昆明的一所综合性大学。1938年,西南联大在昆明创立不久,未备校歌,却连续接到教育部关于呈报校歌的训令,遂于10月6日聘请冯友兰、朱自清、闻一多、罗常培、罗庸组成编制校歌校训委员会。这五位先生,论职称,都是教授;论职务,冯友兰是文学院院长,朱自清是西南联大暨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罗常培是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论专业,冯治哲学,朱、闻、罗庸治文学,罗常培治语言学;论创作,都有作品,朱和闻还是新诗人;论声誉,也都是校内外知名的学术大师。

校歌须写出该校的规定情景和特点。可西南联大,那时没有校舍,教室分散多处,师生居无定所。情景和特点是什么,几位大师的思路被卡住了。

一天清晨,罗庸忽然想到,没有校园,可以写办学历程和师生情怀呀。他跳了起来,朝霞刚在东山顶上铺开,啊,山背后的彩云下面便是燕山、碣石山。他耳畔响起卢沟桥的枪声、南开图书馆的炸弹声、清华校园的马蹄声、北大地下室的拷打声、“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的呼告、北平教育界“守土抗战”的呐喊;眼前闪过教育部要求南迁的密令,一年来从北平到长沙、再从长沙到昆明、而后去蒙自再返昆明的艰辛,以及南下途中所见的百姓惨象;而西南联大呢,矢志办学,保存文化火种,培养杰出人才,师生怀抱驱逐侵略者、建设强大祖国的宏愿,教师认真讲授,学生刻苦学习;深厚的古典文化学养使他想到先贤哲人,想到《满江红》。他激动不已,铺开稿纸,走笔如飞——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待驱除仇寇复神京,还燕碣。

西南联大师生欢送从军抗日同学

放下笔,他长舒一口气,读两遍,修改几个字词,甚觉满意。过了几天,他谱了曲,交给冯友兰。

10月30日,冯友兰主持召开校歌委员会,大家认为《满江红》上阕叙述学校长途迁徙艰难办学、亲密团结、弦歌不辍的历程,格调忧愤深沉,下阕抒发教育兴国、报仇雪耻、返回平津的愿望,这也是师长对学生的殷殷嘱托,格调悲愤激昂,全词能体现西南联大的精神特点,同意此词。但曲谱不符词意,未获通过。

《满江红》一出,朱、闻、罗常培三位大师产生出“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慨叹,停止创作思考,只有冯友兰写了一首白话体的《拟校歌》。

朱自清想起在广西宜山的张清常,将《满江红》与《拟校歌》寄去请他谱曲。张清常认为《满江红》“上阕悲愤,下阕雄壮”更适合做校歌,遂谱成《西南联合大学校歌》寄回昆明。

《拟校歌》有了曲谱后,校歌委员会组织试唱挑选,最终将《满江红》词曲呈报给学校常委会。

1939年7月11日,西南联大常委会作出通过《校歌》的决议并报教育部。接着将《校歌》油印分发全校。随即《校歌》在各学院驻地唱响,且逐渐形成了新生入学教唱《校歌》、学生集会齐唱《校歌》、国民月会高唱《校歌》的传统。《校歌》成为全体师生人人会唱的一首歌。

1940年8月,张清常调入西南联大,一眼看出油印歌单有错误,进行了校订。学校铅印发放,人手一份,请张清常指导集会时咏唱,新生则由他亲自教唱。《校歌》咏唱进入标准时期。

张清常在宜山时曾将《校歌》与《拟校歌》合编为组曲《敬献西南联合大学》。1942年11月1日学校举行校庆,正式指定张清常从全校挑选歌手组成混声合唱队登台演唱。歌声表达出全体师生“万里长征”辗转办学的艰辛悲愤,报仇雪耻育才兴国的雄心壮志,“动心忍性”“驱除仇寇”的坚定信念,“复神京”“还燕碣”的拳拳向往,赢得长久掌声。连喜怒不行于色的梅贻琦也很激动,给予高度评价,并设家宴款待张清常等。

校歌诞生后,数百名学生从军抗日,不能说没受到《校歌》的熏陶,有几次集体从军就是唱《校歌》后入伍的。

西南联大校歌曲谱,复刻于一九八八年

抗战胜利,西南联大完成使命。学校决定于1946年5月4日举行结业典礼,并以演唱《校歌》来结束仪式,把组织演唱的任务交给张清常。张清常以《敬献西南联合大学》为基础,扩充为男女声四部合唱《西南联合大学进行曲》,指导西南联大附中合唱队排练。在张清常细腻而高超的指挥下,演出把《校歌》丰富的感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让听众跟着歌曲再经历一次从“万里长征”到“还燕碣”的心路历程。一曲终了,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校歌》更为深刻地印在师生和来宾的心底。

事实上,《校歌》是唯一一首学校组织编写、定人教唱、组织演出、用于结业典礼的歌曲;学校结束后则是师生联络感情、激励意志的纽带及寄托思念的载体。

5月10日,七辆大卡车载着学生北返,车队启动,同学们自发地唱《校歌》与学校告别。那时刻,唯有《校歌》能恰当表达大家的心情。最后一批北返学生在上海登船,负责接待的李继侗要大家唱首歌,大家不约而同想到《校歌》,严宝瑜指挥唱完,见同学们和李继侗的眼里都噙着眼泪。歌从上海唱到塘沽:“万里长征……还燕碣。”

北返后,《校歌》不时在北大、清华、南开校园响起,既唱出胜利者“还燕碣”的喜悦,又寄托对“弦诵在山城”的怀念。由西南联大高声唱歌咏队重组的北大沙滩、清华大家唱、南开南星三个合唱队有时也演唱《校歌》。

今天,《校歌》仍在北大、清华、南开的部分师生中传唱。在西南联大原址的云南师范大学,仍沿用此校歌,新生入学专门教唱,每年举行歌咏比赛此曲为必唱曲目。物理学家杨振宁曾在西南联大纪念碑前指挥众人动情高唱联大校歌。

西南联大只存在了短短8年8个月,却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人才。至今,人们依然经常说起西南联大的优良传统,和那首诞生于烽火之中的《西南联大校歌》。

(作者系西南民族大学教授)

原文链接:【抗战中的文艺力量】《西南联大校歌》:“万里长征”“还燕碣” (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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